苦茶-补档看置顶

【林方】浮释汇


BY 西湖苦茶


*林方合志《独木方成林》参本文,经主催同意,斗胆放出来混个更……

*算了算,我整个八月好像都用来搞这个了……_(:з」∠)_

*清水,私设成堆,架空有,注意避雷


第一释、檀城旧梦

檀城的香铺,大大小小,七十二家,散布全城。

其中规模最大、年代最久远的,还要数谭记香铺。

在谭记管事五年,我亲眼见证了它由一间几乎关门的破败店铺,发展成了如今的檀城首席。

炉香袅孤碧,云缕霏数千。铜制的小炉慢慢吐出一缕缕清幽的薄烟,氤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绕过檀木的屏风,那身影逐渐清晰起来。是一个身着甲胄的青年,眉目间带着浓浓的倦色。

与他一身风尘仆仆相反,他怀里抱着一个缎面的包袱,被珍重地小心包裹着,似乎生怕出了一丝差池。

他的眼睛很亮,仅望一眼便教人难以忘怀。那是不含一丝污浊的清透和晶莹,如同上好的琉璃,灵动间别有光华流转。

“掌柜。”行至柜台前,他向我微笑,“请问……”

“不敢当,不敢当,”我连忙摇手,“在下只是一介小小管事,这谭记香铺,乃是唐家名下产业。”

“既是如此,”他促狭地眨眨眼,“怎么不叫唐记,偏要叫谭记呢?”

“回您的话,这间店早先确实是由一位谭姓老板所建,后来因为生意不好,前前后后倒了好几手,几任老板也并未改过名字,便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他若有所思,突然问道,“那你知道,林敬言是否曾经来过这里么?”

突然听到这个久未被人提起的名字,我几乎立时想起,林敬言……正是谭记前一任店主的名字。

五年前,我为了糊口来到这檀城谋生。四处碰壁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时候,我遇到了林敬言。

“大家谋口饭吃都不容易,不嫌弃的话,我这还缺个管事的,阁下不妨赏光来试试?”林敬言站在我面前,午后的阳光流泻下来,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。

那笑容如此温柔,令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说的每一句话。

于是,我来到了谭记香铺,成了一名管事。

林敬言是一位很好的老板。他待每位客人都如春风般温暖,耐心地讲解不同熏香的用法,并体贴地照顾客人的一切需求。

对待员工也是如此。他从未克扣过任何一个人,谭记的员工福利是全檀城最好的。

“香本有灵性,我们所做的,仅是为它们找到最契合的主人而已。”林敬言将香塔放入香炉中,沉水香朴素而悠远的香气袅袅盘旋而起,令人身心皆宁静下来。

正如焚香的人,端方,温良。

听说林敬言本在朝中为官,因卷入党争之祸而辞官归隐。

也许他本就不适合朝堂争权的污浊。

未曾想到,这样一个优雅、从容的人,会去世的如此突然。

林敬言的身体一直不大好,那年入冬又染了风寒,病情每况愈下,求医问药几乎没有断过。

那一年,正是边关战事吃紧。几乎每天都会传来边城失守的战报,也不断有人来报丧音。

某天,一匹快马送来一封带血的书信,信封上只依稀可辨“方锐”二字。

我永远都忘不了林敬言见到那封信时的神情。

他的眼神透着绝望,和死灰般的阴霾。

天地之倾塌,也不过如此吧。

他对着信看了很久很久,仿佛要把那干涸血污下的每一个字都辨认清楚。

他紧紧攥着信封,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在颤抖。

他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。

我按着他的遗嘱,将他葬在了城南郊的驿道边,立起了一块无字碑。

收拾林敬言的遗物时我看到了那封信,是一位边关将领的遗书。

信封被揉得皱巴巴的,里面只有薄薄一张信笺,暗红的血字一层叠着一层,全都写满了一个“林”字。

这也许是那个叫方锐的将官弥留之际脑海中最后的念想。

看得出来,他深爱着林敬言。

而林敬言对他,亦是如此。

林敬言死后这间香铺被唐家接手,而我留了下来,继续做我的管事。

大约是,不想辜负这位曾经的主人对于香道的热情吧。

“请问……您是他的旧人么?”犹豫了片刻,我问。

“算是吧……我叫方锐,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?”一身戎装的青年睁大双眼,有些急切地望着我。

如果……他竟、他竟是……

造化弄人,为何偏要排演这生离死别的悲剧?

视线对上他的目光,我有些心虚地垂下头。

我有些犹豫,是否应该告诉他真相。

“他曾经是谭记的店主,两年前……离开了……”我低着头,几乎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。

我终究没能说出那个残忍的真相。

“这样么……”他眸中的光彩蓦地暗淡下来,仿佛琉璃破碎,令人心惊,“已经不在这里了吗……?”

“可以请你燃一支沉水香么?”他轻声问道,“老林曾在信中吹嘘你们檀城香料乃是一绝,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。”

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,只好默默为他燃起心字篆香。

心字已成灰,伴着这段注定不能相守的情,一点点焚尽。

“我与你们少东家唐昊曾是同僚,麻烦转告唐昊,这盒子里是老林的心血,请他好好保管。”方锐捧出怀中的包裹,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中。

最后一缕轻烟弥散,方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。
也许,他将要赶去下一处,寻找那个已不存在的身影。

我依然不知道,不告诉他真相,究竟是对还是错。
三日后少东家回家探亲途径此处,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,并捧出方锐托我转交的那个盒子。

“……真是痴人。”唐昊沉默了半晌,说道,“老阮,这盒子你密封好,锁到库房去吧。”

唐昊告诉我方锐两年前受了重伤,大难不死后却做下了病根,数月前辞官回乡。

他进城时正好撞见方锐从南门离去,大约是去往林敬言的故乡了吧。

南门……我想起南郊驿道边那座无字的坟茔,不知是否已荒草菁菁?

不知方锐从道旁策马而过,是否会为这位他不知晓名姓的亡者驻足片刻?


第二释、梨洲烟雨

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”

“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”

清晨的读书声是最好的助眠剂,总是令人昏昏欲睡。
我叫小禹,今年八岁,在村里的私塾念书。

私塾的先生姓林,是一个很和善的人。即使每天晨读大家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,他也从不批评我们,只是微笑着打开窗户,好让清晨的凉风吹得我们清醒些。

先生的声音好听,人也温柔,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解诗文的含义,或是用他那把好听的嗓音领我们朗读那些晦涩又拗口的句子。

凡是先生教过的学生,没有一个不称赞他,母亲也经常教导我长大要做一个像先生那样的人。

思维一跑神儿,我就不禁钓起了鱼。脑袋重重地砸在桌面上,吓得我猛一抬头,正好对上先生带着笑意的眸子。

我打了个激灵,瞬间清醒过来。只是注意力还是难以集中到这讨厌的书上,视线又悄悄溜到了一边。

先生的书案旁,倚坐着一个年轻男人。他身上歪歪斜斜地披了件褐红色的袍子,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弯,琥珀色的双瞳笑意盈盈地望着我,仿佛在嘲笑我方才的举动。

这个讨厌的家伙已经在这待了快一个月。不知他施了什么术法,似乎只有我能看到他。

他总是仗着先生看不到他占先生的便宜,不是在先生讲课的时候用狗尾草挠他痒痒,就是大摇大摆地趴在先生身边玩他头发。

那双琥珀色的眼睛,总是漾着粼粼的波光,带着顽皮的笑意。

我相信我是见过他的。

一个多月前,轮到我打扫学堂。干完活后天已经很晚了,便和先生一道回家。

从私塾到我家需要翻过一座山头,山上是密密的林子。最后一缕夕阳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,透漏着些许危险的气息。

“听说最近有野兽出没,小心些。”先生紧紧拉着我的手,一脸严肃地嘱咐道。

我紧张地点点头,忽然,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。

我们扒开草丛一看,一头褐红色的小狐,前腿被捕兽夹夹住,正可怜兮兮地哀叫着。

它的皮毛上粘着大片干涸的血迹,也许是被夹的时间太长,伤口都有了些微的溃烂。

我跟先生合力帮它把补兽夹打开。先生从自己中衣上撕下布条帮它包扎好,小狐舔了舔先生的手,一瘸一拐地离开了。

现在看来,当时那头小狐,一定就是他。

趁着休息时间,先生不在,我悄悄跑到那家伙面前。

“喂,狐狸。”我说。

“嗯?”他掀起眼皮,懒懒地望了我一眼,“你怎知我是狐狸?你能看见我?”

“这你别管,我只问你,你是不是要来施妖法,吃了我们先生?”

“冤枉啊,你们先生救了我,我是来报恩的。”说完他捋了捋袖子,露出的半截手臂上缠着层层叠叠的布条。

“放心吧小妹妹,”他朝我眨巴眨巴眼,“我是好妖怪,不会害人的,不信你看我眼睛☆~”

“……我是男的!”

“咦,是吗?”

“对了,”沉默了片刻,他忽然说,“我叫方锐。”
“哦。”原来妖怪还有名字……

跟妖怪方锐的相处并不怎么令人愉快。每次我因为背不出课文被先生教训,这家伙就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嘲笑我,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!

后来有一天,方锐一整天都没有出现,平时习惯了他的存在,蓦地一消失,反而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
到了放学时间,同学们走的差不多了,门外突然传来呜呜的叫声。

我跟先生走出来看。只见那头叫方锐的狐狸嘴里叼着一只野鸡,见到先生出来,欢快地摇着蓬松的尾巴。

“是你啊。”先生笑了起来,“送来给我的吗?”

方锐忙不迭点头,那副装可爱的样子连我都不忍直视。

先生轻轻揉了揉方锐毛绒绒的脑袋,那家伙眯着眼睛,享受的不得了。

后来我跟先生一道回家,方锐在前面摇头晃脑地领路,那情景……莫名喜感。

从那之后,方锐上午窝在学塾,隐去身形调戏先生外加欺负我;下午则化作狐形捕猎野味送来给先生,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。

方锐好像什么都知道,他给我讲过很多奇闻异事,天上地下无所不包。

我喜欢跟他聊天。

“你为什么要来报恩?”我托着下巴问。

“因为我瞧上你们先生了。”方锐严肃地回答。

“真的么?”

“真真儿的,不信你看我眼睛☆~”

“那你要怎么报恩?”

“只要是他需要的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
也许那时年纪太小,我竟忽略了方锐说这话时,眼中那抹近乎决绝的认真。

听说先生受伤的消息后我急忙赶到了先生家。听救了先生的张大夫说,先生去帮他采药,不慎从悬崖上跌下来,幸好半山腰有棵松树挡住,才保住了性命。

我松了口气,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:那处悬崖上几时多了棵松树?

三日后的晴天忽然雷声大作,不是普通的雷,而是方锐跟我讲过的,妖魔历劫时遭受的天雷。

我拼命往山上奔去,却只见山顶一片焦黑,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当中,早已分辨不出本来面目。

我终于明白了当时的违和:那处悬崖上根本没有什么松树,是方锐违抗了天命,修改了先生的命盘,才救下了先生一命。

他耗尽毕生修为帮先生化解了灾厄,却没躲过自己命中的劫。

原来,他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真的。

我蹲下身,搂住那具呈跪姿的小小狐尸,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。

八年后,我跟几位同窗决定去参加童生试。临行前,先生前来送行。

“别担心,你一定可以的。”先生微笑着仰起头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原来,在不知不觉间,我已经比先生还要高了。

“先生,”蓦地想起了什么,我连忙问,“您还记得八年前那头小狐吗?”

“……记得。”似乎是回忆了片刻,先生才道,“很久没有见过它了,还怪想的。也不知道它的伤怎么样了……”

先生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。

也许是想起了每日散学时方锐叼来的野禽,或是想起了那家伙打滚撒娇憨态可掬的样子?

我想了想,决定不把那件事告诉先生。

虽然他永远不会再见到方锐了。

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
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首儿时背过的诗句,却不知该问谁。

是替林敬言问方锐,还是代方锐问林敬言?


第三释、八月未央

北京时间4:00AM,林敬言踩着点儿在朋友圈分享了几张美食图片,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新消息提醒。

方锐:老林我饿了!> <

林敬言: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^ ^

方锐:图上的这些我都要!不许反悔!

林敬言:好好好。

林敬言:还有,恭喜打入决赛^ ^

方锐捧着手机乐颠颠地抬头,被随队记者抓拍到了嘴咧到耳朵根的照片。

“把你的口水擦擦。”走在他旁边的唐昊嫌恶地说。

“不擦!我高兴!”方锐撩拨着唐昊的怒气值,对方哼了一声再不理他。

“走走走,今儿个犒劳大家,酒店二楼自助餐,大功臣方锐大大请客。”叶领队手一挥,无限潇洒。

“人性呢!TAT”方锐欲哭无泪,心疼地捂紧了钱包。

国家队打入决赛的第二天霸图俱乐部举办了一次宣传性质的聚会,除了霸图的现役队员,林敬言也收到了一份请柬。

虽然有些奇怪,为什么自己一个已退役的选手也会收到邀请,林敬言还是穿得十分正式地去了。

到了会场,除了一众现役选手和俱乐部的公关人员,以及赞助商们,果然还见到了不少退役了的霸图选手。

比如退役后依然出镜率不低的李艺博,正被一群各大娱乐报的记者簇拥着,聊八卦聊得不亦乐乎。

而另一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一个人正安静地站着。

是季冷。

季冷退役后便音讯全无。林敬言也是从他人口中偶然得知,季冷这几年投身商界,且小有所成。

“老林,”季冷笑眯眯地跟林敬言打招呼,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真是很久了,上次见你还是四赛季常规赛。”林敬言也笑,“夺冠了就消失,你也算功成身退了。”

他们这些从联盟初成立便在赛场上共同征战的老选手,相互间较后来的选手也更熟稔些。

“是啊,没遗憾了。退役后回到大学修完了学位,毕业后跟朋友合伙做生意,衣食无忧,这辈子算是圆满了。”季冷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,“喝一杯?”

林敬言习惯性地想说喝酒手会抖,突然想起自己已经退役的事实,于是他干脆地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,跟季冷的杯子碰了碰便一饮而尽。

季冷也不多言,爽快地陪了一杯,两人边喝边聊了起来。

“你的事我听说了。相爱虽易,相守不易,且行且珍惜。”季冷语重心长道。

“……”林敬言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,“还真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。”

“这世上能够圆满的事太少了。”季冷叹了口气。
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林敬言表示赞同。

会场的大屏幕里放起了半决赛的集锦,国家队的选手们各显神通,最终战胜了对手。

“我相信,胜利是属于他们的。”季冷说道。

“胜利同样也属于我们。”林敬言微笑,“它属于所有人。”

八月才刚起步,通往胜利的征途同样也未至尽头。

承载着那些已经离开赛场的、和无缘世锦赛的选手们的梦想。

国家队,以及队里的每一个人,还会走得更远。

夺冠的时候方锐有一瞬间的恍惚,望着台下沸腾欢呼的人群,几乎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

仿佛是在不久前,兴欣击败了轮回,赢得了第十赛季的冠军。

仿佛还是五年前,自己在呼啸出道后与林敬言赢的第一场常规赛。

又像是更早的时候,和几个哥们儿在网吧拿下了挑战赛第一场的胜利。

原来在不知不觉间,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。

等到十五六七八赛季他退役了,可以没有遗憾地说,他得过冠军,为国家赢得过荣耀,在职业生涯一开始就遇到了最佳的搭档。

他的荣耀之路,无悔。

世锦赛的奖杯传到他手中,方锐双手紧紧捧住,“吧唧”一口亲在了奖杯上。

那是承载了他的荣耀与爱的,最高的见证。

国家队的返程日定在闭幕式三天后。除了归心似箭的方锐,一行人在苏黎世玩得心满意足后,终于踏上了归国的旅途。

飞机落地的那一瞬间方锐有些恍惚。

这一个月,他们离开熟悉的土地,为了那份至高的荣耀而战。

现在,他回来了!

顺着专用通道走出机场,方锐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微笑站着的人。

他快步走过去,一把抱住了对方。

林敬言揉了揉方锐毛茸茸的脑袋,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 方锐,欢迎回来。 ”

方锐从林敬言怀中抬起头,他的眸子亮亮的,仿佛承载了漫天的星华。

林敬言曾说愿方锐能带着他的荣耀走下去,殊不知在方锐眼中,能够遇到林敬言,才是他最大的荣耀。

那是生生世世,解不开的缘。

第一世为你焚尽了香灰;

第二世为你化解了浩劫;

而第三世,方锐,终是寻到了林敬言。

浮华褪尽,释前缘,汇作今世深情。

-END-

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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